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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叶】百年

更欢:

甜虐



01

       叶秋。

       叶修。

       有人轻轻咀嚼了一遍这两个名字,缠绵的气流兀自不舍,被迫裹挟着深切的思恋,一寸寸从温润的唇齿挤压出来,恍如一场极尽温柔婉转缱绻的情事。

       第三赛季夏休期,喻文州跟随着自家战队,和嘉世进行友好友爱的交流赛。

       一路上,方世镜都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位载尽万千光华的叶秋大神是如何如何的气焰嚣张,如何如何的猥琐不要face,警告他们千万别被叶秋的表面所迷惑。

       喻文州在无人看见的地方轻轻笑了。

       当然不会被那个人迷惑啊。

       因为早在这之前,漫长的之前,我就已经思念了他很久了。在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人,比我还要更早认识他,了解他,最后——爱上他。


02

       江南美人多情,江南的烟雨比美人还要多情。缠缠绵绵地下了一个盛春,极目望去,天地之间一片苍茫,草木青翠到最浓处,看起来反而自有一种萧萧之意。

       小路上出现一道素色身影。

       这个穿着长衫的人已经连续赶路了好几天了,山路泥泞,他身上却无一点狼狈,就连鞋面都依旧洁白。不过三千里路到底不是盖的,他眉目之间倒很有些疲倦。

       进了城,他却没休息,掩下心中的焦灼,只是简单地填了填肚子,就去了一个地方。

       云上光。

       作为江湖上古往今来第一情报组织,云上光财大气粗、大开大合,丝毫没有其他门派那样的小气,而是耿直雍容地坐落在江南最繁华之地,无论白昼,门都是欢迎之至地大敞开着,慵懒又笃定地等待着那些客人上门,丝毫不担心没有客源。

       于是他就这样,没有停顿地一路走上二楼,腰上的玉牌让本来神色懒怠的老板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

       “居然是喻公子,真是稀客啊!”老板不卑不亢地迎上来。

       喻文州短促地笑了笑,并无迂回之意:“实不相瞒,阁主,文州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阁主惊讶,以蓝雨的实力,这江湖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喻文州费半点神,更别提是来“求”人了?

       喻文州神色庄重,一揖到了底:“请帮我找一个人。”

       阁主被他这大礼吓了一大跳:“谁?”

       “叶修。”

       喻文州一字一字,生怕哪个音没发清晰,就连这唯一的希望也会湮灭无踪。

       阁主皱眉:“从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喻文州苦笑:“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很多人说过了。云上光是最后的可能了。”

       阁主叹气:“你做好心理准备。以我的见闻,若都没听说过这个人,怕是当今天下也无人知道了。”

       “我知道这很难,但请拜托了。”喻文州垂下了眼,一番话说得轻柔而深情,“我已经找了他十八年。他是我唯一的爱人。”


04

       嘉世训练营和蓝雨的一样吵吵闹闹,他们到的时候,一大群训练生正围着一个角落,发出阵阵助威声。看那样子,是两个训练生在进行什么私下的切磋。

       黄少天一下子就窜上去了。

       方世镜无奈地和队里前辈说:“叶秋好像不在这儿。”

       “约我们训练营见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啊。”前辈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能是谁?”

       一个沙哑又散漫的声音响起,有人在他们身后低低笑了一声。

       喻文州在心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方世镜转过头,刚要和悄悄咪咪就来了的叶秋打招呼,喻文州这个一向特别讲究礼貌的训练生已经转过身,先他们一步对上了叶秋的眼睛。

       那曾是他幻想过再多次,也无法触碰的眉眼。

       “叶秋前辈。”

       心跳一阵急似一阵,他含着淡淡的笑容,贸贸然地脱口而出。

       叶秋惊讶地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看他,漫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不会是我的粉丝吧,这么迫不及待?听说你就是那个连赢老魏三次的手残同学哦?”

       喻文州听着他上挑的尾音,不自觉笑了。他稍稍平定了一下急促的心跳,平静地说:“没错,我就是那个手残。”

       叶秋噎住了。


05

       云上光上下花了整整一个月,所有的卷宗翻遍,所有的人手派出,所有的心思用尽,全天下叫叶修的人何其之多,却一个个都被喻文州否决了。

       “喻公子确定他是叫这个名字?”

       “不会更确定了。”

       “你除了名字和长相,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阁主实在忍不住了。

       喻文州闻言一怔,像是陷入某种思绪里,神情恍惚。最后他说:“梦里。不管你相不相信,从我五岁那年,他就会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看见他在夜里数次梦到我——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阁主欲言又止,看着喻文州温润又倔强的表情,最终还是沉默了。


06

       一天晚上,喻文州又梦到他了。

       梦里的叶修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一身尚未卸下的黄金铁衣,整个人都显得光彩照人,令人着迷。身边一个面容模糊的人没好气地对他道:“叶少将军真是了不起,两万大军对上人家十万也能凯旋而归,要是你能再多注意一点不要身中毒箭,想必皇帝会更高兴点,赏赐你更多一点!”

       “我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哪还管伤重不重。”叶修全然不把对方的怒气当回事,随意地回了一句。

       “……你可知那毒箭离心口再进一寸,你就是躺着回来了。”

       “哎呀有妙手回春的新杰在,我就是去了阎王殿,他也能把我给拉回来。”叶修浑不在意,忽而陷入沉思,“其实去一趟阎王殿也不错,我倒真想问问阎王爷一件事。”

       对方疑:“何事?”

       叶修正色:“我要问他,有一个叫喻文州的人,他到底是让这小子投生在何处,让我找的这么辛苦!还不快快告诉叶修大将军,否则我掀了阎王殿也要让这个喻文州魂兮归来!”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身危险萧瑟的杀伐之气,也抵不住满眼的神采飞扬和慵懒。

       那个飘飘荡荡的影子就立在席地而坐的少年将军身边,忍不住弯下腰伸出手,第无数次试图触碰到他,却第无数次失败了。

       ……

       “叶修……”

       喻文州惊醒,起身推开门。庭院里流月似水,花木隐隐绰绰。他叹了口气,为谁风露立中宵,为谁,为谁?

       “叶修?”

       暗夜里响起一道惊讶又清亮的声音,“阁下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喻文州心里一震,回身急道:“他是谁?”

       夜色里那人面目不甚清晰,却还看得出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青年戒备又疑惑地稍稍上前了一些,喻文州终于看清他的脸——眉清目秀,隐隐熟悉,仔细一看,又似是而非。至少,这个人不是梦中人。

       青年道:“你先说你是谁!”

       喻文州平复了一下心情,镇定地浅笑:“在下喻文州,敢问阁下是?”

       “喻文州……”青年张口结舌,如同遇到了什么从来没想到会遇到的传奇人物一样。青年定定神:“我叫叶文翰……喻公子,没想到你真的存在啊,虽然来得晚了一些。”

       喻文州面容平静:“什么意思?”

       “喻公子,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可这故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叶文翰肃容道。

       喻文州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怪异陌生的情绪,他压了下来,缓缓点头。

       叶文翰松了口气,道:“喻公子请先随我来。”


07

       喻文州跟着他,长廊弯弯曲曲,两人的足音轻巧而朦胧。不久他们停在一扇门前。

       叶文翰推开了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目有叹息之色。

       喻文州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目光直直越过叶文翰的肩,落到了正堂墙上,中央的一幅画上。那画水墨纵横,间以朱笔点染,笔触繁复,正因如此,那画中人鲜活的眉眼仿佛咫尺之间,他甚至可以勾勒出每一条潇洒的纹路,去尽情地补足对这个人的惦念与牵挂。

       那正是叶修。

       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眉眼。

       喻文州一时震在当场,心情之激荡,竟至不能言。

       回想起来,这竟然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确切和叶修有关联的物件,除此之外,就只能凭空臆想。

       他蓦然生出一种希望来。

       叶文翰娓娓道来:“世人皆不知,前朝最后一任皇帝,为了防止外族入侵,曾暗中扶植了一个家族,就是后来权倾朝野的叶家。当时的叶家家主对外称只有一子,名叶秋,其实是为了防止皇帝的猜忌,他私底下还育有长子,就是喻公子寻找多年的叶修。

       “叶家成功抵御了外族,却功高震主,所幸皇帝仁慈,只暗中嘱咐他们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叶家就此沉寂,后来前往海外,从此未归。至于那些声名……叶家明面上辅佐皇帝的文武大臣全都另有名姓,包括叶秋其人。他们在历史上流传下来的,全是另一个人,另一重身份,而叶修的存在,更是机密中的机密,连家族里都不曾全然知晓——喻公子特地来云上光,我猜就是想找出他吧?可惜,当世除了我,现在加上喻公子,再无人知道了。”

       叶文翰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来神秘莫测,又带了一点叹息。

       喻文州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僵硬在原地许久,才艰难道:“那叶修现在……”还活着吗?

      “他也不过一介凡人,这么久了,当然早就尘归尘土归土,更何况,叶将军他……”叶文翰有些怅惘,“早年呕心沥血,其实已经身染重疾,退隐之后心有郁结,没几年便去了。那时,他才刚过不惑之年。”

       “喻公子,不知你今年几何?”

       “二十又三。”

       “这……”叶文翰沉吟道,“这可真巧,离叶将军逝世,整整一百年。”

       喻文州没有说话,叶文翰侧头看去,他竟已满眼泪意。

       寻找数十载的心上人,屡次梦中相会,然而他从不曾想到,对方原来百年前就已离去。蝶翩然而逝,空留庄子一人,沉醉在那场绮丽的美梦中,度日如年。

       叶文翰轻声道:“叶家每任家主都知道,叶将军从小会不断地梦到一个人,他姓喻名文州。在外征伐,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在细细打听这样一个人,以至于郁结缠身。离世之前,他修改族谱,叶家后人名字里一定要有一个‘文’字。

       “他只留下了这一副画,家主代代相传,若有一天遇到喻文州,一定要将此画交给他。”

       叶文翰取下画,递给了喻文州,低声道:“恭喜。”你们终于得以相见。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

       喻文州一只手轻轻抚上那无法给予回应的画中人,温柔地描摹千万次欲描摹的眉眼。叶修正闭着眼,安然地坐在窗下,一旁棋盘纵横,茶烟宛然,他在梦中微微勾着唇角,仿佛也在为这跨越百年春秋的重逢而欣喜。


08

       “手残要不要和前辈来一场啊?”

       叶秋缓过神来,朝他扬了扬账号卡,扬起了一抹笑,弧度和从前一样,和画上一样,一样的慵懒随性而漫不经心,不管隔了多久,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着迷。

       一旁的蓝雨前辈们还来不及阻拦,就见喻文州已经乖巧地点了点头,叶秋勾着他的肩膀打开了两台电脑,还特别不要脸的说:“你用小号,我用一叶之秋,我们自由场见吧。”

       “这么狠啊前辈。”

       喻文州笑得十分开心,一点也没有即将被虐得惨不忍睹的担忧。

       倒是方世镜为他担忧上了:“这孩子不会真是个叶秋粉吧,被人拿着大号虐小号,还笑那么开心?”

       队友不确定地说:“要不送他去医院看看,魏队就选了这两个人出来,万一其中一个傻了怎么办,我们蓝雨拿什么从叶秋的手上抢冠军啊。”


09

       谁也不知道,那句话说完之后,叶秋趁着别人不注意,唇飞快从身高相仿的喻文州耳边擦过,留下一阵令人心痒难耐的暧昧湿濡:

       “这么晚才找到我,喻公子,我还嫌不够狠呢。”



The end


     梗来自《1874》

     啊真的好虐!然而我硬生生把它写成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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